穆青時回過頭，看著裊裊的水霧，淡淡一笑：“若是有人能夠無形中影響你的心性，由心而發，本性又何以見得不能變？”

秦羽川聞言低頭沈思了一回，隨後苦澀道：“可惜，如晦不是素卿姑娘，她不會如素卿對你般對我，大抵...我是變不了了！”

穆青時搖搖頭，繼續道：“你若願意把事情說清楚，又懼怕什麽呢？”

秦羽川擺了擺手，無奈道：“我雖是以正當名義殺了她身邊的人，但如今她身邊無我亦無他人，如何讓人放心？”

穆青時擰了擰眉，隨後低聲道：“若羽川相信我，便給青時些許時日，屆時，不管有沒有方法讓如晦姑娘回到身邊，都定讓她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！”

秦羽川聞言，冷色稍霽：“如此，多謝青時了！”

穆青時起身揮手，輕聲一笑：“要打破羽川的心門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我若不說些觸動羽川的話，恐怕幾日都不知道心結在哪，若是素卿來問，那就更不知時日了！”

語畢，便要起身離開。

“青時慢著！”秦羽川突然叫住了他。

穆青時不解：“可還有事？”

秦羽川覆又起身，看著穆青時，毫不避諱地說道：“我知這世上並不只有凡人，想來素卿和青時以及那個孩子也並不是普通人，僅憑一只白燭便能焚人記憶，平常人怎可做到！”

穆青時聞言一笑，雲淡風輕地說道：“羽川說的不錯，我們的確有異於常人的地方，但這世間生靈數以萬計，何奇不有，你又何必糾結於此呢！”

秦羽川淡淡一笑，眉間微展：“我並不是糾結於此，如此與青時說，只是有一事相求！”

穆青時道：“何事？”

秦羽川嘆了一口氣，緩緩道：“若是如晦不願見我，便讓素卿姑娘焚了她與我在一起時快樂的記憶，剩下的那些，便讓她恨著我，到來世，或是以後很久很久，她便也會因著恨找到我。不管那時是如何境況，我只會高興，她終歸還是回到了我身邊！”

穆青時聽著這些話，竟覺得秦羽川與自己何其相似，為了所愛之人，想盡一切辦法讓她來到自己身邊。不同的是，秦羽川是逼得柳如晦不得不來找他，卻不需她愛他；而自己，是千方百計的來找素卿，讓她喜著自己，留著自己。

到底自己，還是自私了一些吧！竟這樣厚著臉皮，讓她愛上了自己。

穆青時心緒微動，胸口又疼了起來：“此事並非沒有轉機，羽川無需著急，焚或不焚，皆看天意！”

秦羽川點了點頭，又見穆青時神色不太好，便道：“青時身子似是微恙，還是早些歇息吧，免得素卿姑娘擔心！”

穆青時笑了笑，淡淡道：“羽川說的是！”

於是，秦羽川便將穆青時他們送出了門，說是往北走有個“珠玉樓”，裏面的小斯自己已經打理好，只要報上自己的名諱，便能進去了。

穆青時照著秦羽川的囑咐找到了“珠玉樓”，向小斯說明了他們的來意，便跟著小斯上了樓。

素卿一路走來都覺得穆青時身子涼的可怕，便問：“你又因何事傷了心神？”

穆青時見久久正一臉擔心的望著自己，便笑道：“不過是茶館冷了些，不礙事的！”

素卿知穆青時是害怕久久又亂想，便接著他的話，道：“那就好！”

久久見素卿並未多說什麽，也就不再皺著小臉，而是問道：“青時哥哥，羽川哥哥的這個故事，久久能聽嗎？”

穆青時腳步一頓，隨後淡淡一笑：“你若想聽，晚上來我這便是，不必怕著什麽，你也該學會長大了！”

久久一聽，立刻拉住穆青時的衣角：“那好，久久晚一些再來！”

她說著，便進了小斯給她準備的房間。關門的那一剎，還特別調皮的朝素卿和穆青時眨了眨眼睛。

素卿見狀，便道：“還好久久不像阿酉，不然，我非得氣死不可！”

穆青時聞言，唇角微勾，輕聲低語：“也是，夫人連阿酉的醋都吃，若是久久如她那般，夫人生了氣，我倒不知...該安慰誰了？”

語畢，嘆了一口氣。

素卿一聽，立即將房門推開，冷冷道：“進去！”

穆青時側身進門，隨後眼角微彎，一個旋轉，趁素卿不註意，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，只聽伴著一陣關門聲，一個狡猾的聲音幽幽響起：“夫人...著急了？”

素卿見他緊緊的抱著自己，身子冰涼，本想就此算了，哪知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。

“你那日，又是雨淋，又是雪打的，怎地衣服卻沒濕？”她看著他，眼裏是暴雨前的寧靜。

穆青時先是一楞，隨後沒心沒肺的笑道：“我要是真濕了、病了，夫人難道不會擔心嗎？你若是為了這個自責，我又如何安心？”

素卿微微一怔，心裏的那點怒氣立刻就消了下去，她伸手觸了觸他的臉，又輕輕沿著他眉峰的方向撫了撫，最後停在了那雙細雨迷煙般的眼上。

“以後，我既不允許自己懷疑你，也不準你不珍惜自己的身子，不管是誰說你，我都只相信你！”她說著，突然手緩緩下滑，移到了他的胸口：“你這疤，到底是如何弄得？”

穆青時眸子一頓，隨後握住她的手，低聲道：“只是不小心傷的，早就不礙事了！”

素卿眉頭微蹙，目光凝視著他：“你每次提到自己的病，說的最多的話便是這句，若是你說的是真的，我倒真放心了，可是我知道，你沒有說真話！”

穆青時眼裏微光晃動，嘴角輕輕一抿，道：“我不是有意不說，也不是想讓你擔心，只是，它已經是很久的事了，與你並無關系，既然它已經存在，後果也已經造成，知道原因又有何用呢？不過徒添煩心罷了！”

素卿聞言低下頭，靠近她的胸口，輕輕環著他的腰，嘆了口氣：“你為何總要用最溫柔的話，說著最讓人傷心的事，可，青時...”

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。

“嗯？”穆青時揉著她的發梢，喃喃應著。

“你知不知道，溫柔的人傷起人來，往往不見血！”她說著，聲音漸漸輕了起來。

“你累了！”

穆青時看著漸漸滑下去的雙臂，抱起素卿，放到了床上。

是了，他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麽，但是他不想她和自己在一起不夠開心，於是，點了她的睡穴，讓她好好睡一覺。醒來後，她會忘了這最後一句話。不該記得的，她就不必記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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